赵晨沙
自学生时代,即感铭文砖之有趣,走进天一阁,走进千晋斋,镜框陈砖之神秘、庄重感油然而生。曾拎着书包和少年时代的伙伴们在宁波一唐塔下徜徉,唐塔的影子伴随着考古队员清理古物的身影,每块塔砖凸显的铭文留给了自己极深的印象。
工作十年有余,近有间隙接触铭砖、收藏铭砖,曾得砖十余品,编目录、摄照、拓印,乐此不疲。得一友人点拨,苦雨斋老人对铭文砖似乎也情有独钟,特别是他的那块凤皇砖。
凤皇砖?双凤皇砖斋?不由得好奇感袭来。
钱理群著《周作人传》关于凤皇砖有这么一段话:“周作人当会记得,五十自寿诗的那一期《人间世》上,还有刘半农《双凤皇砖斋小品文》,在《题记》中,半农还写有‘昔苦雨斋老人得一凤皇砖,甚自喜,即以此名其斋。今余所得砖乃有双凤皇,半农他事或不如启明,此则信之矣’等语,谈笑中有掩不住的真情。”从中可见当时文人的雅趣。
“凤皇”纪年,三国吴末帝孙皓(272—274年)。周作人1915年5月17日在绍兴马下桥下小店,得此残砖,文曰“凤皇三年七”(下缺),凤皇三年,公元274年,距苦雨斋老人生活的时代有1641年。
周作人(1911.秋-1917.4)在绍兴工作、生活,曾对故乡的古迹爆发出一阵热情,所遇之物,不可移动者,就地拓之,至于那些金石“小品”,古钱与铜镜,制作精工,却又价格低廉,为经济能力所允许,且又轻巧,携回住所细细品赏。古代陶工的上乘作品——铭砖,尽有很好的文字图样者,却又在毫不经意之中得之。
由凤皇砖产生缅想,于是翻阅《周作人日记》影印本,一段1915年间有关搜集金石小品的记载展现眼前。
“1915年5月17日在马下桥下小店,得残砖一,文曰‘凤皇三年七’(下缺),又一砖完好无文,但作泉纹。下午拓凤皇砖文二纸,盖吴时物,阅《古砖图解》,饮酒,食罗汉豆。”
读日记心生艳羡之意,书籍上有凤皇砖记录的还有江苏南京出,前人已作考据。
天意巧合,近得凤皇砖一块。砖出会稽,铭文为隶书,上书“吴凤皇元年”,即公元272年,据云同出还有“故武陵太守某某”十余字,可谓是伴随凤皇纪年具体人物、官职、地点之佐证。
文字小有磨灭,弥增古趣。这是一种“发现”的喜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