融入社会

　　“刘佳芬倡议成立的教育协作理事会，即使放眼世界范围都是唯一的。”

　　——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院长许家成

　　傻子要呆在家里，干嘛带出来？

　　社区化教育，付诸实践还是遭到了挫折。教师田芳说了一件记忆深刻的事：我带着14个学生来到城隍庙小吃摊，听到了周边小吃摊主的挖苦：“走开，‘呆大’(傻子)！这样的人要呆在家里，干嘛带出来！”我上前争理，得到的回应是：“‘呆大’学校出来的老师也是有毛病的。”

　　这样的遭遇令刘佳芬伤透了心：“我不能让我的学生和同事再次受到伤害，我要为他们赢得公平和尊严。”

　　可怎么样才能让社会接纳这些学生呢？刘佳芬开始有了第三步更为大胆的计划：成立教育协作理事会，吸收社会各界人士一起来帮助这些智障学生。

　　从“傻子来了”到“你们来了”

　　刘佳芬“厚着脸皮”去联系周围的社区、商店、企业加入教育协作理事会，第一次被拒绝了，第二次、第三次再去……2005年6月，达敏学校教育协作理事会诞生。从此，学生们向物业的花木老师傅学习种植技术，向面包房师傅学习做面包，走进医院学习挂号求医……

　　刘佳芬说，最初，人们见到这些孩子会说：“傻子出来干什么？”慢慢地，居民们会说：“看，他们来了！”再后来，会说：“呀，你们来了！”

　　时至今日，理事会已有近1000名成员，社区单位、机构、企事业成员单位100家左右。理事单位纷纷为学校提供教学基地，学校至今已有200多个教学基地。

　　刘佳芬最骄傲：孩子们都找到工作了

　　而最让刘佳芬引为骄傲的是，这些让她倾注了全部的爱的智障孩子们，在毕业后终于也能在社会上有一席立足之地了。

　　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就业率，孩子们在保安、宾馆后勤、针织手工等领域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，最高的月收入达到3000多元。此外，一名重度智障的学生这两天也在欧尚超市找到了工作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！“刘校长，是您让我的孩子活出了人的尊严。”一位学生家长满含热泪向刘佳芬道谢。

　　华东师范大学学前教育与特殊教育学院教授汪海萍说，让智障人士融入社会，有此理念的人士不在少数，但是真正实施的为数不多，成功的更是绝无仅有。在这个意义上，宁波达敏学校为世界提供了一份特殊教育的“中国样本”。

　　记者手记

　　让他们有尊严地生活下去

　　“对于世界，我永远是个陌生人，我不懂它的语言，它不懂我的沉默，我们交换的，只是一点轻蔑，如同相逢在镜子中。”这是诗人北岛《无题》的上半部分，同样可以概括智障乃至残疾人士和世界的疏离和脱节。

　　当达敏学校的老师带着学生来到社会上时，就遭到了这样的轻蔑：“傻子要呆在家里，干嘛带出来？”

　　把这些“傻子”隔离起来，这是最普遍的做法。但是把“不正常”的人隔离起来，这个世界就“正常”了吗？

　　俄国著名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一句名言：“人们不能用禁闭自己的邻人来确认自己神志健全。”

　　学校的围墙，挡住了智障孩子走向社会的脚步，而人们观念上的“围墙”，更是为崇尚“平等”的社会蒙上了阴影。

　　即便到了现在，许多特殊教育学校仍然实行的是隔离教学。但十多年前，刘佳芬却已经开始带着孩子们走出围墙，勇敢地走进真正的社会和生活。

　　她不仅让智障孩子尊严地生活，同时也恢复了这个社会的尊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