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水则”,“水则亭”,“则水碑”,这个“则”字,是准则、榜样的意思,有典有则,是则是效。“水则”就是测水的意思,既然是测水的,就必须在河中,所以它在路面以下,请看现在的镇明路迎凤街的转角处,河道中的水则亭与则水碑,这无疑是一大创举。吴潜还刻意在水则亭旁留一片空地,使过往官员百姓及其车马到此停留,关注、稽察水情。他本人还亲自为之作《平桥水则记》碑文,申述伐石、榜书“平”字之理由,强调碶闸是四明水利之命脉。他还在碑文中感慨道:“余三年积劳于诸碶,至洪水湾一役,大略尽矣。……平桥距郡治,巷语可达也。然于此郡之丰歉不能忘,故置水则于平桥下,而以‘平’字准之,后之来者,勿替兹哉!”由此可见其用心之良苦。
当时宁波城区(罗城——原10路公交环城线是罗城城墻基础)水源是依靠河水提供,而河道又是当时水上交通要道,因此宁波城在西南两城门旁边开设水关(水门),水路由西、南两水关进入日、月两湖,而日、月两湖则是“蓄水池与航船埠头”,城区的生活、生产用水全靠两湖供应,当时城区有大小河道40余条,织成水网,四通八达,水由西南经日月两湖后进入水网流向东北,由于平桥设立则水碑,水位可以控制,并在城东三江口至灵桥一带城墙下建造“三喉”——水喉、食喉、气喉,设立碶闸,可通向奉化江,平时闸门关闭以蓄水,凡遇水位高涨超过“平”字时,立即泄水于奉化江,城区可免遭水涝之灾。
世事沧桑,到了明代嘉靖十三年(1534),宁波知府郑威,不解前人苦衷初意,竟利用水则亭旁的空地建造社学。再过百余年后,社学久废不存,而则水碑也尽埋没于瓦砾之中。
清嘉庆二十四年(1819),观察陈中孚疏浚城河,以平桥为水道要口,拓宽河道,南岸开至小街旁,掘出原来的河磡,喜出望外。水则“平”字碑石亦从古址瓦砾中寻获,乃重加修葺,仍立于原处。街西原有吴公祠,为显露则水碑,于街东购买土地建庙,称平桥庙,立吴潜像以祭祀。此庙建国后曾建立平桥小学,即现在的石油大厦原址。
清道光二十六年(1846)夏,郡守杨钜源欲重修水则亭,慈溪国学生潘鋐闻讯,急公好义,毅然以个人出资,修饰石碑,月内竣工,恢复旧观——这是第一次“出土”。
岁月流逝,到了近现代,这座“平”字则水碑虽然存在,但无人过问,建国初期为填河修路,再次沉埋地下。1999年春,本市文物考古部门配合月湖历史文化景区的建设工程,进行认真勘查、清理发掘,终使这一古遗址再见天日,重返人间——这应该是第二次“出土”了。
出土水则亭的河道重新掘开,从河岸边新旧相间的石磡上,仍可依稀辩认出古河道的痕迹。月湖景区采取有效保护措施,将发掘出土的碑石,以及碑、亭的残柱、额坊、亭面、斗拱、吻兽等石构件,妥善整理,逐一恢复,修旧如旧,使古迹与景区默契相合。沟通月湖的古平桥河,清流映照古碑亭下,与周围的绿树草坪、街道民居,以及现代化的楼宇广厦、车流人潮,相映成趣。
“桥畔残碑通坎象,亭中平字应枢星”。再次出土的“平”字碑,共有两块,分别为明嘉靖十二年(1533)和清道光二十六年(1846)重立的碑石。两通古碑,碑阴相靠,竖立在古朴的碑亭中。站在河边,可读出古碑上残存的文字。碑文记述吴潜当年注重调查研究,实测四乡碶闸所在河流水位与农田水位的高程关系,统一换算为月湖平桥处的水位,设定测水标尺“平”字碑。据现今科学测定,“平”字首横为黄海海拔高度1.62米,二横为1.36米,下端1.09米。推测二横为当时的常水位线,这与现在的宁波常水位1.33米基本相符合。由此可见,则水碑的水位测量技术在当时已达到相当先进的水平。它的设立,提高了人们的防汛抗旱能力,为一郡之农业丰收奠定了基础。考古学家认为,像月湖水则亭与则水碑这类遗址,在全国尚属首次发现,其历史文化和科学价值非常珍贵。
先贤的功绩与美丽的月湖千秋同在,清道光绍兴守备杨钜源《重修水则亭记》碑文云:“当年吴公创建斯亭,只为民生安全计,后人感念其恩德,系远思口碑于今。可见勤施于民,民亦将思念而不能忘,观斯亭有感而兴也。”而今再次出土的水则亭与则水碑,将成为后人学习先贤为国为民的好榜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