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芳第

　　周东旭

　　大桥头，即今的大桥街。桂芳第在桂芳巷，现在依然还有一个桂花厅，用材粗壮，一看就是明代风格。桂芳第居住的家族号称介石园倪氏。倪氏从宋代开始已经居住在鄞县，但是很少显达的人。到了明末的时候，所谓乱世出英雄，倪家出了两位英雄，一个叫倪懋喜，字仲晦。官至建宁佥事；一个叫倪元楷，字端卿。官至大理评事。

　　清兵南下，这是乙酉年，公元1645年，浙东内附。定海有一个总兵叫王之仁，虽然缴了印，但还握着实权，在位子上。正好，鄞县人拥钱肃乐起兵反清。这时候，已经投降的谢三宾就非常痛恨这些起事的人，叫了送了千金重礼给王之仁，让他带兵来弄死这些闹事的人。钱肃乐打算写封书信给王之使，但想来想去，不知道让谁去送。正当愁眉难解之时，倪懋喜说他可以去送。他刚刚到定海的时候，定海人在议论说这样一件事，有个陈秀才骂王之仁投降，给王杀掉了。而且在他去见王之仁的同时，谢三宾也派人来找王之仁。过了不多时，王之仁召见了倪懋喜，说，你这次来，真是很大胆。倪懋喜不慌不忙的说，大将军世受国恩，天下人都看着您的一举一动，都希望您效忠于大明朝。现在东海是一个门户，兵家必争之地。大将军的责任非常重大。王之仁，摇了摇手，只说了，好自为之，不要泄漏这件事。这时又接见了谢三宾的使者，也用一样的礼节接待，最后说，十五日到鄞县，到时再一起商量。遣退谢三宾的使者后，王之仁送倪回鄞，说，跟钱公说一声，送他一份犒师的礼物。第二天，王之仁到了鄞县，胁迫谢三宾出兵饷万金给钱肃乐。钱肃乐以为是倪元楷的功劳。

　　倪元楷和倪懋喜一起参加起义，失败后，回家不肯剃发，依然穿着幅巾，态度自若。闭门不出，外人也不知道。有一次监司试士，夜半叫人，呼士人。倪元楷暗中偷偷的去看了看，不巧碰上仇人看到他还没剃头发，臣服于清，于是去检举到官府，这下惨了，论罪是要处死的。立马被抓了起来，但他也不怕，坐在牢中，还高歌《木公不屈魔鬼》，声音很响，感觉整个监狱都振动了。这时，他还有老母亲在，派人送酒给他喝，喝醉睡着的时候，把他的头发剃光。醒来时发觉头发没有了，就想自尽。旁人以母命阻止他自杀。他痛苦万分的说，“吾竟不得与仲晦白首同归也。”仲晦即是倪懋喜。全祖望还专门写诗歌颂过这件事。“我饰巾，久将尽，以死殉，非所吝。呼好友，歌《木公》，请看白日贯长虹”。谢山先生总是善于捕捉这些生活细节来写一个人物。倪元楷工书法，善写诗，参加过“西皋六子之集”和“南湖九子之社”为人落落穆穆，不轻言笑，在遗民中个性最为孤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