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宋佳
在鼓楼沿督学行署边上,一家店有着一个颇具禅意的名字——起源大吉祥。透过整面的玻璃,看进去是形状各异的木雕,木质锃亮,让人忍不住想推门而入。
记者刚推开门,正用火煮着的袅袅沉香就迎面飘散开来。店主何伟良眉目舒展坐在榻上,悠然地用专业茶具泡着普洱,看到记者,便笑着邀请我一起坐上来喝茶。在旁的叶素月女士也抬起头来浅浅一笑,“我和他是同门师兄弟。”
寒暄几句,似乎仍难以找到热络交谈的节奏。眼前这位光头智者,笑眯眯,却很难让人进人他的世界,或者说,他走过的人生是一部厚得翻起来吃力的书。
于是且聊且看,记者发现了店里强大的容量:何首乌、冬蜜、普洱、书籍、佛珠、金丝楠木木屑做成的枕头……这些来自全世界全国不少地方的宝贝,都是“起缘大吉祥”经营的业务,当然它主营的还是木头,譬如金丝楠木、阴沉木这些名贵木材做成的佛像、家具等,不难看出何伟良杰出的经商才华。
三杯清茶下肚,话匣也渐渐打开。
“我1997年去的西藏,修行三年,曾经反感佛教徒的我,在2000年皈依佛门,我的上师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一个人。”信息量突然变得很大,何伟良提起自己出生在鄞州阿育王寺附近。
“如果你们在十五六年前见到我,那个率性而暴躁的人一定不是我。”而从那样一个自己,到现在成为沉静的佛家前辈,何伟良有一个三年之久的转折点。
上世纪90年代,做汽车零部件生意的他,因朋友失信,而背负上18万元的巨债,经历了长达3年的不见天日,“每一天心都好像被撕扯着”。甚至整整40天,他去旷野、墓地过夜,一无所有的他思索的只有一件事:到底我还惧怕什么。“我就那么静静地坐着,只听到心还在跳,然后相信了最坚强的是自己的心。”何伟良说起来,眼里没有悲,只有自信。
那以后,初中学历的他自学了易经八卦、风水地理、面相学、哲学、心理学等高深学科,“我只是懂,但是学佛的人不兴算命,我们相信命是可以被改变的。”
不信命,是何伟良的人生态度。落魄至极,他曾袋里只揣着50元,不仅在贵州生存了6个月,还赤脚踏出了贵州的路——在当地的沼泽里,他发现并挖出阴沉木,这也便成为了“起缘大吉祥”目前的主营业务之一。
不信命却信缘,“缘”是何伟良说得最多的一个字。他说能做起木头生意是缘,2002年,他在成都学佛,逗大家说肯定没人知道,有一种木头,在地底下,黑色,有硬有软。竟想不到有人说得上来是一种名贵的乌木,而他丝毫不知,直到冬天下山碰巧结缘了乌木;他说,小店从不做任何宣传推广,进到店里的人,都是因缘而来;他说,去年这家店的遭遇也是缘,不过是恶缘,当时他被亲近弟子清空家业,金钱、古董、30几亩土地……手起刀落,他斩掉所有爱恨,再度白手起家。
“就像这杯子盛不了水壶里面的水,要么溢出来,要么就是杯底破,边倒边漏。每个人的福报是不一样的。”何伟良这样比喻贪欲。
可一次又一次虎落平阳的何伟良何以一次次东山再起?“经历是一种资本,我的家业是‘淘’出来的。”原来对古玩、佛器颇有造诣的他,常常能看准宝贝下手,再伺机卖出,一入一出,他积累了原始资金。
谈笑间,一位年轻人进来。他腼腆地和大家打招呼,“我是在古玩市场上偶遇了何老师,见他手上戴的嘎巴拉不是常人所有,就对他‘穷追不舍’,前来取经。”约了数次,今天终于成行。在何伟良的盛情邀请下,他也加入了品茶队伍。
“像这样结缘的人,还真不少。”叶素月突然发了话,她说起宁波大学一位女生,总爱来找何老师聊,聊人生聊佛经,每次来只要带上冰淇淋,何伟良就很开心。“他就是一个对朋友很慷慨,自己却生活朴素的人。”照顾何伟良衣食起居5年多的叶素月自然知道,他就住在一间不足7平米的阁楼里,睡在一张1米宽的板床上。
对此,何伟良常说,人有正报和依报,正报是说如长相、内在修养这种自身所有,依报是财富、地位这些外在所得。正报增加,依报自然会提升,不能强求。“现在人的过分享受其实是在削减正报,依报也会慢慢败落。”
或许正像他所钟爱的孙悟空这个形象,何伟良骨子里也透着叛逆、江湖气,却也同时皈依向善。他既是佛教徒,同时也是一位成功的商人。“经营这家店,我把它当做一个过程,但寺庙始终是我最后的归宿。”何伟良说着,利索地为记者的空杯倒上了茶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