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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讲人朱道初
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,长期从事教育工作,为浙江省特级教师,教授级。喜好文史,笔耕不辍,撰写散文、随笔、论文等多篇,有个人专著七种,由浙江教育出版社等出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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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{1}{2}{3}:古代海卤煎盐、取卤泥等制盐流程图
北宋词人柳永早年游历京师,曾经倚红偎翠,出入欢场,在风月场中赢得风流名声。他原名柳三变,宋仁宗看到他的考试文章后说:这不是填词的柳三变么?硬是把他一笔勾销。柳永索性以“奉旨填词柳三变”为名,在词坛上更加张扬,影响也愈来愈大,在各地拥有很多“粉丝”。据《西夏史》记载:“凡有井水处,即能歌柳词。”终于时来运转,51岁时他如愿中了进士,并在公元1037年—1039年被派往明州担任盐场监官。他深入盐民中间了解其生活生产情况,并且运用歌行体写作了不朽的《煮海歌》,为宁波制盐史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资料。
元代冯福京的《元大德昌国州图志》把柳永列入昌国县“名宦传”,并完整地刊录了《煮海歌》。
鸦片战争期间,金陵籍著名诗人朱绪曾读到柳永的《煮海歌》后给予高度评价:“洞悉民瘼,实仁人之言。”
著名史家俞樾主编的《光绪镇海志》把柳永列入该县“名宦传”之冠,这固然与镇海县从唐代末年设县以来方志资料匮乏有关,但与柳永的《煮海歌》是分不开的,所以他才把远在北宋仁宗时的柳永推了出来。不但如此,俞樾将《煮海歌》当作镇海县境内重要文献予以披露。解放后,钱钟书先生的《宋诗选》和上海辞书出版社的《宋诗鉴赏辞典》也都收录了《煮海歌》,并指出该诗深刻地描写了北宋盐户的苦难生活。
以“牢盆”统称煮盐器具
煮海,又称“熬波”、“煎煮”,就是将海水熬成卤,然后将卤再烧煮成盐。“妇无蚕织夫无耕,衣食之源太寥落”,柳永深知明州盐户生活的艰辛,生产资源的匮乏,男无农田可耕种,女无桑树可养蚕,不得已才以煮海为生。“驱妻逐子课工程,虽作人形俱菜色”,合家被迫参与烧煮海盐,而又食不果腹,诗人对此非常同情。
盐民用什么煮海?“牢盆”。在这里,柳永是借汉朝煮盐器具来概称北宋煮盐的器具,其内涵是很丰富的。一是仅把“牢盆”视为煮海器具是不够的,因为这里的“盆”还包含衡量物体容积及其重量的功能。《周礼·考工记》说:“盆,实二釡(釡,古代的锅)。一釡,六斗四升”。
二是“牢盆”还带有官府编号的印记。《史记·平准书》说:“愿募民自给费,因官器作煮盐,官与牢盆。”汉代产盐业是由封建朝廷、贵族豪强置备生产资料,招收被官方流放者充当盐民,让他们去煮盐,同时发给属于官府所有的“牢盆”。宋代盐户(灶户)由官府派罪犯和民户充当,沿海民户谋生艰难,当盐户的就更加普遍。盐户获得卤地、荡田、“牢盆”等,以所产之盐抵税。
三是这里的“牢”字含义,除了“牢固”,还包含有“廪食”以及“价值”的意思。清代学者王先谦在其《汉书·补注》中说:“官与以煮盐器而定其价值,故曰‘牢盆’。”可见,这里的“牢盆”是一种官方发给盐民的“标准化”煮盐工具。所以,柳永将“牢盆”代指当时煮海成盐的器具,显得十分恰当。
其实,北宋时期主要烧煮器具是铁盘(后来烧煮器具有篾盘,也有铁锅),但以“牢盆”作为统称最为合适。
板晒法取代烧煮法以后,普遍改用盐板晒盐。现存盐板的拥有者反映:每块盐板都由当时盐局统一编号,不许私自增损,违者严惩。由此可以推知,历代官颁的“牢盆”,包括铁盘、篾盘以及后来的铁锅、盐板等,都无一例外地被编了号、入了册。其中的道理很简单,盐民必须按官府规定上缴额定的盐税,绝不容许生产和流通私盐。
那么北宋煮海成盐的铁盘是什么样子的呢?经考证,它圆形平底,由3至9块铁板拼成,衔接处用卤和石灰嵌塞缝隙,以防止渗漏。由于铁盘经火毁卤蚀日久后引起脆裂,盐户只得再度拼合将就,十多块拼合的铁盘并不罕见。从清代流传下来的资料看,铁盘厚度达3寸—4寸,重3000斤或5000斤。盐民每煎一只铁盘卤汁,能产盐150斤—250斤,每只灶一昼夜一般可以煮烧六盘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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